【摇篮扬帆摇到海角天边,
人鱼鲸鱼陪你将快入眠,
船儿徐徐和那海潮汐和应,
睡吧别惊醒。】
【如果能够陪着她们一起成长
生命里就算失去一些别的又怎么样
总在她们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模样
对自己对人生对未来的渴望 】
【And God called the firmament Heaven, 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second day。】
又一个黑夜过去,终于度过了最紧张的一天。hey,小丫头,昨天晚上你在爸爸的怀中不停地哭泣,why?还是护士阿姨告诉爸爸,你只是饿了,而属于你的乳水还没有到来。
医生奶奶告诉我们可以带你回家,甚至没有交待任何值得注意的事项,可想你有好健康。
你手指所指向的遥远地方我们称为天,天和你之间隔着的我们称为空气,在你等车的时间,你经过的有晚上,有早晨,此为第二日。
今天爸爸决定放弃一个机会,因为我不能为了所谓的事业去外地工作,放弃和你一起成长的机会。
看你健康的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 And God said, 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
你比预计来到世界的日子已经晚了一天,当医生拿到检查单的时候说了很多事情。
签字,还要签字,不停地签字。每签一次,我的心就莫名悸动,每一笔,都和你未来的健康有着莫大的联系;我第一次觉得抉择的艰难,幸好专业知识起了作用。
请你记住这个时刻,2008年7月29日凌晨3点过,你的一声啼哭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也安抚了爸爸的心。
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像个小老头,乖巧的被医生阿姨放在温箱里面给你检查身体,然后包好交到我的手上,你的手腕被戴上住院号手带,胸前挂上写有你身长、体重、家长姓名的牌子。
你还不熟悉这个世界,黑夜依旧,爸爸只有一直抱着你,但我知道,你在心中默诵:“要有光。”于是有了光,白天来临,从此世间就有了昼与夜的交替,你张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还有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心中想的什么,可能我永远不会明白,用一生去爱,我的小孩。
HI,或许明天你就会来到我的身旁。
HI,一切都正常。
HI,我的喜悦,只有在每一个夜晚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我的脸上。
HI,我有些激动,所以前言不搭后语。
HI,小东西,我爱你。
短篇小说《我经历的山村》系列之二(魏东,vdongmake@gmail.com)
“我爱你,我要和你结婚,还要生几个孩子。”
我收到时候,这封情书已经传过了整整一条中轴线,而且我相信中轴线以外的人也全部知道了有个女孩要给我生几个孩子。
但这一切好像和我并没有关系,因为我还有事情需要解决,就是去日(日,四川话,操的意思)芬儿的妈,这才是我现在最大的难题,幸好现在离下午放学还有整整一节课的时间供我来想办法。
这一年我正读小学四年纪,由于村小学新修的教室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们和小学三年纪合在一个教师里面上课,两个班背靠背坐着,一头讲课,另外一头就自习做作业。当我做作业的时候,我常常想要是老子现在还读三年纪就好了,就不需要这么辛苦,因为老师讲的我全知道。
给我写信的就是三年纪的一个女孩,她的名字也叫芬儿,为了区别,我们一般把他们称为大芬儿和小芬儿,两个芬儿是表姐妹,准确的说,他们的妈妈是两姐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写情书,但我知道同学们不会取笑我,因为他们所有人只关心一件事情,就是我下午放学后会不会去日大芬儿的妈,就连讲台上老师讲的小英雄赖宁的故事都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我只有两条路,不去大芬儿家,这样我就会走下村小学的神坛,以后可能谁都不会怕我;如果去,我并不怕大芬儿的妈妈,我是怕我爸爸的皮带会落在我的屁股上,我不停地将书合上再翻开,看页码的个位数和十位数加起来是单数还是双数来确定我的命运。
也怪我倒霉,为什么要招惹大芬儿呢,她是我们学校最强悍的女生啊,因为她有一个强悍的妈妈。我为什么早上在上学的路上遇见她,为什么要和她去争抢小芬儿家桃树上那颗干瘪瘪的桃子,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去骂人呢,为什么脱口而出就是要日最强悍的妈妈养的最强悍的女儿的妈妈呢?因为大芬儿给我讲今天下午一定要去她家日她妈妈。
放学铃声终于如催命铃一般响起,我也下了最后的决心,去,她喊我去我就去,我宁愿挨我爸爸的皮带也不要在同学面前失去面子。
我和大芬儿一前一后向她家走去,几十个同学跟在我们的后面,我越走越觉得自己很厉害,比赖宁还厉害,笑容重新回到我的脸上,再爬一个小坡就到了她家,我就要就义在我父亲的皮鞭下面,但这有什么关系?
大芬儿在半山坡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过身看着我,突然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我一下愣住了,同学们也一哄而散,因为他们知道大概戏是看不见了。小芬儿走近我们,掏出手绢递给她表姐,我也只好一个人向我山下的家走去,小芬儿突然跑到我的面前,交给我另外一封信,和她下午在课堂上传给我的一模一样。(待续)
17岁和18岁两个暑假,我和父亲两个人都需要各骑一辆自行车去几十里外的地方办事。
上山的时候我必须咬牙切齿,近乎机械的用双腿完成自行车轮的转动,最艰难的时候必须下车来用手向上推;而下山的时候我同样的咬牙切齿,用双手紧紧握住刹车控制自行车的速度;偶尔出现的平路我才能感觉到因为路面凹凸不平而产生的屁股疼痛,双手近乎痉挛。
我不止一次想把就地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是父亲总是一言不发、不紧不慢在前面骑行,我必须赶上他,这是我和他的赌注,偶尔路过、想帮我一把的熟人的卡车也被父亲无情地拒绝。
我每次都能到达终点,因为我根本不可能放弃。
这就是我喜欢环法大赛的原因,我尤其喜欢那些爬坡赛段。
我喜欢环法大赛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那些美丽风光,像极了我生活了16年的小山村。
我最近异常怀念我所经历的山村,那些山,那些水,那些人,那些事,而山村最不缺乏的就是故事。
短篇小说《我经历的山村》系列一(魏东,vdongmake@gmail.com)
你说的是那个疯子?
是的,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只见过那个疯子一面,我见到她的那天中午天空灰沉沉的,厚重的云把我压在午休的床上心神不宁,躁动,无比的躁动,我取出并打开了裤兜里面的折叠小刀,用手试了试昨天才重新磨过的刀锋,如我想像的一样锋利。我用力将到向床头插去,刀尖入木三分,刀柄来回跳动并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声音越发地让老子烦躁,我拔出刀,寻找寝室其他床上的人,他妈的,我的仇人不在,干脆在自己身上试一下吧,我会不会感觉到我要的那种疼?
:“疯子,疯子。”窗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然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我打开窗子跳了出去,亮出刃的小刀就握在我的右手。
是的,就是那个疯子,那个传说中20岁左右、漂亮的女疯子,她正站在学校操上的舞台上呀呀唱着我们听不明白的歌,双手还不时比划着,有时朝天,有时朝地,有时指向越来越多地围绕着她的人。
:“疯子,疯子。”一群少年的声音代替了一个少年的声音,“疯子,疯子。”所有的声音整齐划一,节奏单调但有力。
疯子唱的越来越欢快,舞的越来越带劲,少年们嚎的越来越有力,一出大戏即将到达双方所期望的高潮,疯子突然停了下来,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我右手握地越发的紧,就快要痉挛。
疯子开始骂人,骂我们没有见过的她的老人婆(方言:婆家妈的意思),骂我们没有见过的她的小姑子,骂我们没有见过的她的娘屋妈,骂我们没有见过的那个接生的医生,骂我们没有见过的她的男客(方言:丈夫的意思),骂我们没有见过的她那个跑了的野男客。
就在骂到野男客的时候,她收回了指向远处李子树的右手食指,指向了人群,准确地讲是指向了正专心看热闹,并不时嚎两句配合她的我。
少年们都停止了帮腔,齐刷刷望向我,我能听见他们的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变的无比轻松,这场雨是否能够下下来对他们已经不在重要。
但我的手,准确地讲是我握刀的右手把刀柄都快要握断,她才是我的仇人,我一步一步向舞台上方走去,她的手指如指南针一般死死指向我。
你说的是那个你要杀了的女疯子?
是的,我点了点头。
我离她只有不到5步的样子,下面的少年已经在统一地高呼:“冲。”她停止了叫骂,目光变的有些呆滞,我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因为久未洗澡而产生的臭味,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呼吸地温度,她的手指仍然直端端地指向了我。
:“野男客,舍不得撒(撒,四川方言,语气词)。”妈的,我看了看下面的少年们,锤子(锤子,四川方言,指男性生殖器),老子肯定很久都抬不起头了。我把刀握地更紧,前脚弓,后脚蹬,双手把刀握到胸前,我就要冲向我的仇人,这场雨下不下对我已经不再重要。
就在这时我突然闻到了一阵香味,这香味奇怪,我恍惚在我最喜欢的女老师上闻到过,但不确定,但是现在我知道这香味来自于我前面的这个女疯子,久未洗澡而产生的臭味竟然没有产生掩饰住这股香味,我该不该冲呢?香味来自于哪里?
台下开始起哄,口哨,叫骂,甚至有人把奢侈品——3角一个的冰淇淋——扔向了舞台,我日(日,四川方言,相当于操,大多数时候无实际意义,只是口头禅)。
香味来自于哪里呢?我不知道,但是我身体的一个开始急剧变化的部位逼迫我低下头去观察。
“哐”,刀落在舞台上,这香味越来越浓,台下的少年们一下子鸦雀无声,怎么了?
我抬起头,这下我终于知道了这越来越浓的香味来自何处,因为疯子正褪去自己的的确良花衬衣,露出两个硕大的乳房。
终于起风了,迎面而来的香味把我紧紧包裹,我的身体象被谁绷紧了似的,离爆炸只差一个火星,不,火星都不必要了。
:“在爪子(爪子,四川方言,什么、做什么的意思)。”我最喜欢的女老师突然出现在操场,所有的少年都一哄而散,只剩下我在舞台上进退两难。
女老师走上舞台,帮疯子把衣服穿好,用手摸了摸疯子的头发:“走吧,上dia(上dia,四川方言,造孽的意思)啊。”女疯子也摸了摸女老师的头发,向老师和我笑了笑,一路小跑,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李子树旁边的大石头的后面。
大雨如期而至,女老师拾起我的刀子:“这个我要没收了。”
我点了点头,根本还没有从刚才的香味中回过神来,但紧绷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松弛下来,女老师也摸了摸我的头:“下午我放你假,回去休息吧,免得同学们笑话你,我不会告诉其他老师的。”
终于,我长出了我长久没有出出来的那口气:“没(没,这里读mo,没有的意思)啥子(啥子,四川方言,什么的意思),不用放假,我又没爪子。”
那天下午我一直恍惚,身体时而紧绷,时而松弛,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眼前时而是女疯子的乳房,时而是女老师的手,共同地是她们用相同地香味将我紧紧拥抱,第二天醒来,我发现了我从未发现过的东西。
你说的是那个让你被同学取笑了好久,但你却无所谓的女疯子?
是的,我点了点头。
后来……
有天早上,大雾,开往县城的客车开到经常和你一起打牌赌钱的那个同学家屋后面的拐弯处,突然失去了控制,翻到了公路旁边比公路矮几米的一块地里,虽然车翻了个个,但车和车里面的人一点都没有受伤。当人们把车抽(抽,四川方言,抬或者用力撑的意思)来的时候,发现疯子在被压在车下面。肯定是疯子早上爬上了车顶,因为雾大,司机没有看见。
你问疯子死没有,没有,你说也怪,疯子刚好被压在一个空隙里面,毛都没有掉一根。更希奇的是疯子尽然被吓好了,从此也不疯了。
她疯的时候她男客跟他离了婚,后来她去深圳打工,前几年回来过一次,是和她的野男客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小孩,听说她再也没有疯过了,所以外人都猜测当时她是装疯的。
为啥子装疯,原因多吧,管她呢,即划(即划,四川方言,就算的意思)是装疯,也怪难的哈。(哈,四川方言,语气词。)听他们讲,她几乎完全不记得疯了的事情,只是好像无意间聊过那天你手上的刀子,他们说说到刀子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奇怪的。
你还记得她啊,都好多年了吧,对了,16、7年了,那时候你才13、4岁吧,我还记得你和你同学在我拐拐后头(拐拐后头,四川方言,屋旁边靠后一点的地方)的干堰里头打牌的样子,可惜了哈,都说你聪明,就是不成器。
我终于勇敢地让脚离开踏板,再松开紧握的把手,任凭破旧的单车沿着下行的公路越来越快;
张开双臂,故意解开纽扣的衣裳慢慢飘起来,中分的头发向后荡去;
运气好的时候我会在路上看见我喜欢的姑娘,运气不好的时候我会撞上路旁边香火尚未鼎盛的小庙断墙;
运气最不好的时候我会看见我喜欢的姑娘,姑娘会看见我撞上路旁的断墙;
我努力地每一次都用不同的方式爬起来,我的潇洒,而且坚强,以迎接那些嬉笑的目光,整整衣裳,顺便把皮带向下压压,再整整我那中分的头发,推起单车,我就要继续前行,快瞟一眼我的姑娘;
嘿,姑娘,你泛红的脸庞,躲避的目光,你可知道,昨天晚上我辗转未眠。
嘿,那就是我的光辉岁月,直到你就要离开,因为家人给你的未来,在那个远方。
我的前面是漫天的黄沙,
黄沙的上面是橘红的斜阳,
我的影子被斜长的放在身后;
又是一个凄冷的晚上,
直到明天早上的朝阳,
铺在我的背上,
我的影子将被斜长的放在我的面前。